第151章赔了,赚了

陈延陵飞快地站起身来,极尽目力向海面上眺望,终于看清了海面上的情况——是灯火,一只船上的灯火!

海螺声瞬间被吹响:“海面警戒!有船过来了!”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船过来?刚才还闹腾着捉鱼捉虾的兵士们立即丢了手里的东西,飞快地取了武器出来,埋伏在了港口附近。

那艘海船却是熟门熟路地驶进了港口,灯火照耀下,潜伏在一边的陈延陵看清了彭瑜和云雀的脸,这才带着人现身出来:“彭瑜,云雀!”

云雀听到声音,欢欢喜喜地从刚搭好的舷梯上跑了过来:“陈先生,你还在这里啊,我家小姐呢?”

陈延陵一直护在辛螺身边,一见到陈延陵,云雀下意识地就认为辛螺也在这里。

陈延陵心头微涩:“七小姐在灵溪镇。”不等云雀再问,就抢先开了口,“你们怎么在夜里行船回来?这一趟生意跑得怎么样?”

彭瑜也走下了舷梯靠近过来,听到陈延陵的话,神色一片复杂:“是船长说跑熟了这条海路,瞧着月色正好,就赶了些路回来。这一趟生意……”

陈延陵听着彭瑜越说话声音越小,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

彭瑜鼓了一口气,才提高音量继续说了下去:“这一趟生意,我赔了,云雀赚了。”

这是怎么说的?两人一同出去,怎么就是彭瑜赔了,云雀赚了呢?陈延陵茫然不解。

几天之后,灵溪镇溪州峒主府的书房里,辛螺也一脸迷惑地问出了陈延陵曾经问的这句话:“这是怎么说的?你俩不是一起的吗?”

云雀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彭瑜,虽然脸色羞红,却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在大燕的事说了:“……我带过的八箱瓷碗都被骗棍骗了去,当时又气又羞,只觉得没脸回来了。

没想到先是第二天,云雀拿着那些瓷器的小把件出去叫卖,被人哄抢着一买而空,有人追着过来想订货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几个玉版照影瓶……”

当时那人当即就一口开了个让他们俩都咋舌的价格出来,彭瑜激动得差点就要一口应了,还是云雀暗中拉住了他,只留了个话头子出来,让那人两日后去一品楼再详谈。

等那人一走,云雀马上就找区掌柜放出了风去,竟然有好几个客商都大感兴趣,区掌柜还直埋怨彭瑜有这好东西当初怎么不先提出来,反而提那上不了大价的碗碟。

两日后几名客商汇集在一品楼锣对锣、鼓对鼓地当场竞价,最后还是区掌柜财力雄厚,将那五只玉版照影梅瓶和笔山之类的物件收入囊中,末了还殷殷叮嘱彭瑜和云雀,下回还有这等好货,来宁城了直接找他,还照这个价!

五只玉版照影梅瓶,十只玉版照影笔山,十只玉版照影的砚滴,竟然卖出了两万两的高价,还有云雀之前卖出去的那些粉彩瓷珠串什么的,一起得回了两万两千多两银钱。

彭瑜先前计划要卖的那八箱瓷碗的价钱,就算真卖出去了,也不过就是最后他们得的银钱的零头而已……

将一叠银票小心地从贴身挂在脖颈上的一只荷包里取出来,彭瑜双手捧着递给了辛螺:“我和云雀想着也不能放了空船回来,摸了大燕宁城的物价后,就先作主张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了几百匹各色六棱细棉布回来。

这是剩下的两万六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子,云雀搁在了她的包裹里……”

彭瑜和云雀是看着宁城的细棉布布料又好,价格又便宜,横竖现在坐海船不用他们花钱,把这些布匹运回溪州来卖,稍微添上一成利,他们就有得赚,这才大胆做了一回主。

彭瑜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辛螺怪责他们自作主张,他就一力担下来,只当这几百匹细棉布是他买的,后头他定会慢慢挣出钱来还了这一笔。

辛螺却是微微一笑,伸手取过了那一叠银票:“船不走空,溪州地偏,商贸难通,以至物价也贵,你们能想到贩些细棉布回来卖,这主意倒是极好。”

溪州百姓不是劳作就是上山采摘或打猎,丝绸之类美则美矣,却华而不实,稍微勾着点毛刺就要挂丝。

还是细棉布好,布料细密,素色的做成中单贴身穿也行,染色的也可以直接裁做外衣穿,对溪州老百姓来说,也是很体面了。

而且听彭瑜的语气,这细棉布的价格绝对要比现在灵溪镇上那些棉布的要低很多,应该也不愁卖不出去。人哪里离得开衣食住行,怎么也会有销路的。

听到辛螺夸奖,彭瑜心里踏实了不少,却勾着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次贩货,一则悔不该当初不听七小姐的建议,非要把碗碟运出去卖,实际上运出去也挣不了多少,还不如就让我们溪州受了这实惠。

二则我不该急功近利,抛了邱管事让人帮我牵的线,一心想着把货卖个大价钱,结果遭了骗棍……

这次那八箱碗碟的损失,还请七小姐先帮我记在账上,慢慢从我工钱里扣;七小姐对我任打任罚,我也甘心受领!”

知错,而且态度也很是端正。辛螺微微点头,将手里已经点好数目的银票清了出来,取出一沓另外搁到了一边:

“罚是肯定要罚的,原来说这收益给你算一成,这一回虽然卖回了不少银子,可你也说主要是云雀的功劳,所以这一趟的收益是不会提给你的。

那八箱碗碟的损失,这一次就照八十文一个先折算损失,记在你的头上,从你下一回的工钱里面抵扣。

另外,这里面有一万零四百二十两银票,是干田寨按原来那四成的股子该得的,等明后天你把这边的事情都理清楚了,就把这些银票带回去。

行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事的,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切记不要再鲁莽行事!先起来吧,这儿还一摊子事呢,你把膝盖跪伤了可不是白添麻烦?”

大燕的时候,他还想把碗碟卖到二两银钱一个呢,辛螺却直接给他按八十文一个折算……彭瑜愣了愣,满脸羞惭地站了起来,却不肯从辛螺手里接过那一叠分成的银票:

“来时我爹就说过,溪州如今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这些银钱还请七小姐只管拿去用——”

辛螺伸手按了按桌上另外一叠银票:“我这儿还有呢,且如今还有盐也晒出来了,我手上倒并不紧着要用银钱。

再说了,寨子上的人巴巴儿地建了瓷窑淘泥烧瓷的,怎么能不激励激励呢?现在趁着大家热情正高,正是该趁热打铁才好。

别的不说,那是那几个制瓷师傅,也该重金先把他们的心思给稳住才行。”

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辛苦了那么几个月,不见真金白银怎么行呢?可不能把这股劲头泄了。

还有茹师傅他们,当时是借了陈延陵那一族的势才把人请到了溪州这穷山僻野来,现在他们做出的东西创造了大利润,总得给人些甜头,让他们好好发挥发挥主观能动性吧。

彭瑜这才有些忸怩地接过了那沓银票,想起了陈延陵之前让他带的话,连忙问了出来:“对了,七小姐,陈先生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原来跟您约定的事,是不是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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