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的时候,刘定国就起床了。他的动作很轻,可顾影仍然立刻醒来,本能地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刘定国回头看了她一会儿,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去洗澡。”
他没说自己就要走了,但顾影却是明白的。现在非年非节,也不是周末,他应该很忙,能抽空来海南呆一晚已经很不容易了,白天肯定要赶回去上班。她来不及伤感,一骨碌从**起来,跟着他进了浴室。
刘定国很宠溺地由着她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两人在浴室里纠缠了很久,这才出来穿衣服。顾影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刻意不去想即将到来的分离,只是专注地看着他,每分每秒都不愿意失去他的身影。
他们出去时,岳鸿图和曾秘书已经等在外面。他们没有时间吃早餐,直接出去上船到三亚,然后乘岳鸿图的车到机场。
顾影一直紧紧握着刘定国的手,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刘定国更是如常般沉稳,似乎他们跟以往一样,这次也只是普通的分别,下个周末又会相见。
到了机场,曾秘书先去办理登机手续,岳鸿图体贴地下车,跟他一起去了候机楼。顾影立刻钻进刘定国的怀里,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刘定国一言不发地抱住她,下颌轻轻搁在她的头顶,看着候机楼那边热闹喧哗的人潮车流,眼里有一丝隐隐的苍凉。
顾影却似冷静了很多,轻声说:“我给你拍过很多照片,一直想着发给你,却老是忘,我回去后会打个包,发到你的邮箱里。”
“嗯。”刘定国的声音仍然很温柔,“把你的照片也都发给我。”
顾影喉头一哽,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忍下去,微微颤抖着说:“你平时工作忙,自己多注意身体,晚上失眠的话别再打谱,太费脑子,更睡不着。”
“好。”刘定国紧紧拥着她,关切地道,“你也多注意安全,危险地带尽量少去。”
“嗯。”顾影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问,“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刘定国想了一下,低声说:“会的。不过,以后我会当你是我妹妹,你也当我是你哥哥,好吗?”
“嗯,好。”顾影点头,心里好受了一些,就算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拥抱,只要能远远地看一眼,也比天各一方,永远不见的好。
刘定国抚了抚她微凉的秀发,柔声说:“你是个非常好的姑娘,能够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
“我也是。”顾影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她倾前去吻了一下他的唇,微笑着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刘定国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温柔地提出要求,“答应我,以后会快乐地生活、恋爱、结婚。”
顾影微微点头,“好,我答应。”
刘定国一直觉得心脏像是有根尖针在不停攒刺,此刻才觉得疼痛的感觉减轻了些。两人相视而笑,再次紧紧拥抱。
曾秘书打来电话,低声说:“机场通知开始登机了。”
刘定国平静地道:“好,我马上就来。”
顾影放开他,跟他一起下了车。刘定国深深地看着她,“你别进去了,好吗?”
顾影摇头,坚决地说:“我要看着你走。”
刘定国没再坚持,跟她一起走进候机楼。曾秘书马上迎过来,将登机牌、机票和身份证交给他。岳鸿图与刘定国握手,诚恳地说:“大哥,以后有空就过来吧,在这里度假休养挺不错的。”
“嗯,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刘定国微微一笑,把声音放低一些,叮嘱道,“鸿图,小影的父母都没了,现在无亲无故,你和伟业好好照顾她。”
岳鸿图颇感意外,没想到顾影是孤儿,心里更是大起怜惜之意,立刻点头,“大哥,你放心吧。”
“嗯,她在你这里,有你看着,我很放心。”刘定国说着,回身看向努力保持平静的女孩,“小影,我走了。”
顾影温柔地说:“一路平安。”竭力忍着的眼泪便滑落下来。
刘定国转身走进安检通道,再也没有回头。顾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前行、拐弯、消失,这才掏出手绢,擦去脸上的泪水。
岳鸿图站到她旁边,温和地说:“小顾,我们回去吧。”
顾影点了点头,跟他回到停车场。岳鸿图开车出去,很快进入繁华热闹的三亚市区。
车厢里很沉闷,一向滔滔不绝、妙语连珠的岳鸿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便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
三亚的电台又在做与听众电话连线的节目,一个年轻男子情绪激动地说:“我是湖南人,郴州的,到海南来打工已经六年了,我很想家。我女朋友是海南人,我们已经谈了三年恋爱,今天是她生日,我刚才向她求婚,她答应了,还答应今年国庆就跟我回家看我父母。我太开心了,我……真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表达我激动的心情。”
主持人立刻恭喜他,然后安慰他,“你已经很好地表达了你的心情,我们都为你高兴。”
那个小伙子很欢喜,“我想点播孙楠唱的《天荒地老》,我要把这首歌送给我的女朋友,我会爱她一辈子,直到天荒地老。”
主持人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年轻男子,笑声很有感染力,“好,这首孙楠的《天荒地老》送给你和你的女朋友,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生美满幸福。”那个小伙子连声道谢。
音乐很快响起,孙楠的声音带着一缕思念与怅惘,悠悠地传了出来:“下一站出口到了相遇的地方,回想你当初笑的模样……”
顾影的眼泪夺眶而出。此时此刻,那趟向北的航班已经起飞,她再也无法忍耐,拿出刘定国常用的手绢捂在脸上,无声地痛哭。
“热闹的街景只是寂寞在伪装,黑夜对城市无关痛痒。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脸庞,想象这时候有谁在你身旁……”岳鸿图听着充满伤感的歌声,看着道路两旁情绪欢快的人群,心里闷得厉害。他猛踩一脚油门,驶出三亚城区,奔向东线高速。
清晨的霞彩与淡青的暑色在空中飘**,将笔直伸向天边的高速公路渲染出几分沧桑,渐到**的歌声里也渗透出几分沉痛,“曾说过要带你找童话里的城堡,却不小心迷失在转过弯的街角。已习惯隔着相框触摸你的微笑,泛黄的天荒地老,泪开始决堤如潮……”
顾影缩在座位里,靠着车门,哭得肝肠寸断,却始终不出一声。岳鸿图偶尔看她一眼,心里揪成一团,简直要滴出血来。他觉得情绪快要失控,很想开车撞向什么东西,似乎这样才能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他咬着牙把车缓缓停到路边,打开门下了车,绕过车头,跨过护栏,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
在他面前是相对比较空旷的海岸,辽阔的海洋和绿意盎然的蜈蚑洲岛都一览无遗。他倚着护栏眺望大海,呼吸着清晨微醺的气息,心里无比惆怅。在他旁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每年都会在三亚举办的世界小姐决赛的信息,一排美丽的各种肤色的世界小姐笑得热情洋溢,却更衬托出他的落寞。
昨天晚上,岳鸿图和曾秘书聊了很长时间,得知他即将去担任一个重要的一级城市的市长,只要有刘定国的支持,他必定会前程似锦。两人倾谈良久,岳鸿图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定国现在不能离婚,而且很可能在退休之前都离不了。要让顾影等上二十年或者做二十年的地下情人,显然是不现实的,刘定国也不可能这么做,而以顾影的性格,结不结婚没关系,但不能当第三者,这是她的原则,所以,两人的结局注定是分手。但是,理论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一回事,别说两个当事人,就是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非常郁闷,难以接受。
他靠在那里胡思乱想,心里正憋得难受,刘伟业打来电话,关切地问:“我大哥走了吗?小顾怎么样?”
“大哥走了。小顾一直哭,也不出声,就那么掉眼泪,看着真让人不好受。”岳鸿图叹气,“小顾并不知道她曾经在北京的某个圈子里引发过剧烈震**,大哥也自始至终没有提起,两人看起来分得很平静,我在一边看着倒有点受不了。”
刘伟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好好照顾小顾,别让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嗯,我会的。”岳鸿图深吸一口烟,忽然自嘲地一笑,“伟业,我早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爱情,可现在却觉得……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其实是有的,只是我运气不好,一直没有遇到。”
“是啊,真情还是有的,就因为太少,所以特别令人向往。”刘伟业很感慨,“大哥把他所有的积蓄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儿子,一半放到我这里,让我想办法交给小顾。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你帮我想个主意。”
“这个……不好办。”岳鸿图很为难,“小顾跟大哥在一起可没图过这些,你要给她钱,那不是更伤她的心?”
“我知道,大哥也知道,所以他开不了口,只好给我,让我来办。”刘伟业沉吟片刻,“要不然等到年终的时候给她,就说是公司给她的特别奖金。”
“这……”岳鸿图反对,“钱是大哥给的,我们说是公司发的,不妥吧?”
“大哥不会在乎以什么名义或者什么方式给,只要这钱交到小顾手上就行了。”刘伟业很了解他大哥,“就像他现在希望小顾以后能够幸福,至于是谁给她幸福,他都不会介意。”
“那行,就这么办吧。”岳鸿图挂断电话后跳过护栏,走回车子。
电台里的那个节目已经结束,现在正在播报路况信息,顾影痛哭以后平静了一些,靠在车门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岳鸿图发动车子向前开去,一路上两人都没吭声,只有电台里的主持人说话的声音,让车里的气氛不至于太僵。
回到公司,岳鸿图转头看着顾影,温和地说:“先吃点东西,你再休息吧。”
顾影微微摇头,用手捂着眼睛,“吃不下,我想回房躺一会儿,今天要请一天假。”
“那你先去躺着,回头我把东西给你拿来。”岳鸿图不由分说。
顾影知道他的脾气,固执起来谁也挡不住,现在也没有力气拒绝,便微微点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岳鸿图到厨房去找正在准备午餐的厨师,要他迅速弄些既有营养又清淡的菜或者汤。厨师倒也不含糊,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做出一碗美味的鱼汤。岳鸿图很满意,亲自用托盘把那碗汤端到顾影的房间去,让那些看到的员工都很惊愕。
顾影躺在**,仍然用手捂着眼睛。岳鸿图把滚烫的鱼汤放在床头柜上,柔声问她,“你还好吗?”
顾影的声音十分喑哑,“眼睛痛。”
岳鸿图立刻说:“我去买眼药水。”
顾影摆了摆手,“我有滴眼液,在那个抽屉里。”
岳鸿图顺着她的手势拉开书桌右边的抽屉,拿出一瓶滴眼液,细心地滴进她的两只眼睛里,又顺手拿起旁边的纸巾替她擦去沁出眼角的药液。
顾影觉得舒服了些,低声说:“谢谢。”
“别客气。”岳鸿图的态度很诚恳,“我希望在你眼里我不只是你的老板,更是你的朋友。”
顾影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既然他主动提出要做朋友,她也没有执意撇清或者拒绝。等眼中的药液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努力牵了牵嘴角,低声说:“妞妞是我干女儿,我跟你是亲家。”
“对,我们比朋友还亲。”岳鸿图很高兴,“来,把这碗汤喝了。”
顾影坐起来,从他手里接过碗,一边喝汤一边问:“总规初审是哪一天?”
“下周一。”岳鸿图觉得谈谈工作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便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建设厅这次请来了各方面的专家,主要是给我们的总规提意见,但我们给他们的印象也很重要,这对正式评审有好处。”
“嗯,我明白。”顾影喝完汤,觉得有了点精神,拿着空碗要下床,“我把碗送回去。”
“不用,我拿到厨房去就行了。”岳鸿图从她手里把碗抢过来,“你先休息,睡一觉起来再吃点东西。”
顾影有些迟疑,“初审的事要通知恒亚-镜像的谢总吧,他们到时候肯定要来参加,向专家们说明他们的设计。”
“我会通知的。”岳鸿图微笑着说,“相信我,行吗?”
顾影当然相信他,便点了点头,重又躺回**。岳鸿图拉过凉被给她盖好,这才看到屋里到处都是各种动物,蜘蛛、蜈蚣、壁虎、癞蛤蟆、蚂蚁、蟑螂、蚁子、苍蝇,还有两只蜜蜂嗡嗡嗡地到处飞。他有些恼怒,“那些服务员是怎么打扫屋子的?会不会做事?”
顾影看了看四周,无奈地笑道:“只能说热带的阳光让所有生命都很顽强。”
岳鸿图想了想,自己住的二楼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大概一楼比较容易让这些动物进入,便对她说:“回头你收拾一下,搬到二楼我隔壁那个房间住。刘总难得来,那房子老空着也不好,容易坏掉。”
顾影明白他的心意,委婉地推辞道:“我喜欢一楼,尤其是那个阳台,离水面非常近,感觉特别好,就让我住这儿吧。至于这些生物,可以让那些服务员想办法赶出去,不过别用杀虫剂,我受不了那刺鼻的味儿。实在赶不走就算了,反正现在和谐社会,大家友好相处也挺不错的。”
岳鸿图见她不肯到楼上更好的房间去,也不能勉强,只能另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便微笑着点头,对她说:“你休息吧。”然后就走出去,细心地将门锁好。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顾影不再强装镇定。她发了一会儿呆,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随意调出一段录音,把电话放在枕边,这才闭上眼睛,在那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里睡去,“罗马人失去了自由,换来了世界征服者的荣耀。……战争不再烦扰他们,道德、责任、对过去的记忆也一样。甚至上天也不再发出警告。当时的一位历史学家困惑地注意到:‘从来没有人报告或记录过什么异兆。’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看着罗马和平、悠闲的景象,众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晚餐时,顾影出现在员工食堂。她的情绪似乎恢复了正常,一边吃饭一边听刘博与陈志航向她汇报这两天的工作情况,偶尔与他们讨论采集到的新数据或者找出来的新资料。
岳鸿图看着她,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点肿,但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她的双眼皮变得很深,看上去更漂亮,而不会想到其他。
顾影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以免岳鸿图太过关注。对她来说,感情是极端私人的一件事,即使岳鸿国与刘定国亲如兄弟,她也不愿意让他太过深入自己的内心世界。
吃完饭,她独自走出公司,沿着山间小路散步。岳鸿图追上来,却又佯装是巧遇,笑着说:“小顾,你也出来散步啊。”
“嗯。”顾影点头,也装作与他是碰巧遇到。
两人并肩往山顶上走,岳鸿图的身形高大,总是给人稳重如山的感觉,顾影走在他身旁,越发显得清秀纤细。暮色渐渐在山间飘**,阴凉的空气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别有一番恬静的味道。两人缓步来到山顶,看着周围的湖光山色和远处的海天之际,始终没有说话。
顾影虽然睡了一下午,却做了很多零碎缭乱的梦,感觉仍然有些疲惫。她靠向身后的一块岩石,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山脚下靠近万花湖的那一侧种着好些凤凰树,巨大的树冠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艳红的花,顾影想起自己屋旁的那棵树,明明一场台风打得满地落红,可没过多久,那棵高大的凤凰木就又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里的生命仿佛是不死的,似乎将一根枯枝插进地里都会变得生机勃勃,生根发芽,长叶开花。
顾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也像一棵野草,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风雨,都要坚定地面对,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难,也要顽强地走下去。
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她轻声说:“岳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关照我,这样只怕别人会有闲话,对你的名誉和公司的管理都不太好。”
岳鸿图微微一笑,“你是集团的重要员工,我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谁要说什么不利于公司团结的话,我就开除他。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我是公司老板,你不必担心。”
顾影见他固执己见,便笑了笑,也不再尝试说服他。如果他对自己特别关照能让刘定国感觉好过一些,她不介意接受这位大老板的关心。至于可能会有的闲话,她以前就不在乎,现在更不会放在心上。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名誉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两人站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山回公司,顾影的手机响了,刘博急急地说:“顾姐,你能马上到农场招待所来吗?陈志航跟他女朋友发生激烈冲突,还要冲到弘达旅业去找他们老板算账,我快要拦不住了。”
“什么?”顾影皱眉,“好,我马上就来。”
岳鸿图询问地看向她,顾影把事情告诉了他,有些困惑地说:“小陈跟他女朋友起争执,关钱弘达什么事?”
岳鸿图一听就火了,“这个小陈,搞什么名堂?怎么能乱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很快下山,开车直奔万花农场招待所。这里与场部遥遥相对,当中有大片绿地,还有很多大树,周围住着的农场职工在晚饭后都爱在这里散步或坐着聊天,此时这里很热闹,聚集了一大堆人,看上去都很兴奋。
岳鸿图停了车,与顾影挤进人群,便看到陈志航拉着头发散乱的温玟往外拖。温玟抓着门框不放,刘博在一旁劝解,声音却淹没在陈志航与温玟的大声对骂中。他们两人都操着一口京腔,这里的人全都听得津津有味。
刘博满头大汗,看到岳鸿图高大的身影出现,立刻松了口气。岳鸿图觉得先不说谁对谁错,陈志航在大庭广众之间闹这一出就是给公司丢脸,不由得心中恼怒,抓住正在拉扯的两人就一把推进房间。他的力气奇大,那两人根本抵抗不了,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岳鸿图等顾影和刘博也跟进来,便把房门锁上。
围观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一路走还一路议论,都觉得这事很有趣。
等外面的人声渐息,岳鸿图沉声喝问:“怎么回事?”
陈志航喘着粗气,怒视着女友。温玟低头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刘博见顾影看向自己,便委婉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温玟在这儿住了很长时间,陈志航不可能时刻陪着她,而这里生活枯燥,镇上连个网吧都没有,她百无聊赖,四处溜达,偶然遇到了住在附近的钱弘达。温玟长得年轻漂亮,眉梢眼角都洋溢着不安份的气息,钱弘达见猎心喜,就上前勾搭。他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有钱,自称在这里买下了很多座山搞开发,资产有多少个亿,温玟收了他送的一些金首饰和钱,就上了他的床。钱弘达有妻有子,老婆带着孩子在老家,没过来,就要温玟在这里当他的二奶,两人很快谈好了条件。既然出了钱包养,钱弘达自然不允许她再有别的男人。温玟前几天提出分手,陈志航坚决不同意,但温玟心意已决,对他根本不假辞色。陈志航心中起疑,偷偷跟踪了几天,这才发现她与钱弘达的事,顿时火冒三丈,今天便冲过来捉奸。钱弘达跑得快,开了车就走,陈志航没追上,回头揪着温玟就要去弘达旅业找钱弘达算账。温玟百忙中打电话给刘博,请他过来把陈志航劝走,但陈志航就像疯了一样,刘博也拦不住,这才向顾影求援。
岳鸿图听完,脸色一沉,看着陈志航问:“小刘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志航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岳鸿图啪的一拍桌子,把温玟吓得一抖,惊恐地抬头看他。岳鸿图却根本不理她,只是盯着陈志航,怒不可遏地说:“你就为了这个在这里闹成这样?你想过公司的声誉没有?这个女人不要脸,难道你也不要脸了?没出息!你还是个硕士,为了一个爱钱胜过一切的女人就变得这么愚蠢,我都替你觉得丢脸!你找钱弘达干什么?他强迫这个女人跟他上床的吗?如果是,你马上去报案,警察会抓他,替你出气。如果不是,人家你情我愿,勾搭成奸,你有什么资格管?她还没嫁给你,又不是你老婆,就算要去当小三,当二奶,那也不犯法。我告诉你,陈志航,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她要走,你就让她走,别拦着。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公司,从此跟这女人一刀两断,以后也不准再来找她,否则的话,明天你就回北京去,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这位……前女友……姓温是吧?温小姐,祸福无门,唯人自召,你好自为之,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别再来找陈志航,更不准踏进我的公司一步,听见没有?”
他声色俱厉,陈志航的脸色却好了一些。温玟并无愧色,但有些惧意,连忙点了点头,低低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后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不会再回头找他。”
“好,有志气。”岳鸿图冷着脸说着,大手一挥,“我们走。”
陈志航被集团大老板押着,乖乖地走出招待所。顾影跟在他们后面,轻声对刘博说:“你回去后劝劝小陈,岳总说得对,这种女人娶不得,现在分了反而好,要是将来结婚了再发现这种事,那他会更难过,连他的父母家人都会跟着受伤害。”
“是啊。”刘博大表赞同,“这个女人其实家庭条件一般,也不是大富大贵出身,但从小娇生惯养,父母把她培养得很自私,我也觉得小陈跟她不合适,这样分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对他的将来反而有好处。”
“你说得对。”顾影欣赏地看着他。
这两个年轻人学历相当,年龄差不多,同时进公司,同时调来海南,本来起点是一样的,但只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便分出了高下,顾影对刘博赞赏的同时,也对陈志航感到惋惜。
岳鸿图沉着脸将车开回公司,不再理会那个闯祸的年轻人,只是关心地对顾影说:“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都明天再处理。”
顾影觉得身心俱疲,便答应一声,在夜色中走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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