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岳鸿图就带着顾影回到公司。他先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她,要她帮忙好好弄一下,把里面的病毒、木马、垃圾、碎片都清理干净,再把程序什么的都优化了,然后就回办公室给刘伟业打电话。
他绘声绘色地将昨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最后笑着说:“我还没提呢,你大哥就主动说等开完会就过来看看我们的项目,争取在这里呆两天。”
“是吗?那太好了。”刘伟业很兴奋,“我大哥日理万机的,要抽出两天时间很不容易,就连我的面子他都不一定给,看来小顾这次立了大功了。”
“是啊,我已经给小顾交代了,等你大哥过来,就让小顾陪着他看现场,给他详细介绍这个项目。”岳鸿图眉飞色舞,“反正可研就是小顾一手做出来的,她最清楚。”
“很好,就这么安排吧。”刘伟业想了一下,“你说我要不要赶过来陪陪大哥?”
岳鸿图沉吟片刻,“嗯,你能过来也好,反正就两天时间。”
“行。”刘伟业放下电话就着手安排。
顾影不知道公司高层的动向,仍然很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她把岳鸿图的电脑弄好,送回去,然后就开车带着陈志航和刘博去周围查看,统计那些将要纳入拆迁补偿范围的住户、商铺、果园、农田以及政府和金融机构的办事处。两个新人都反复研读了她做的项目可研报告,热情地对她表达了钦佩之意,然后就某些细节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她进行交流。顾影很耐心地分析他们那些想法不可行的原因,让他们心服口服。
时间一晃而过,博鳌亚洲论坛在两天后闭幕,岳鸿图已经提前得到刘定国秘书的通知,亲自开车过去接人。刘伟业是当天的早班飞机飞海口,岳鸿图让顾影开车过去接他,然后到博鳌与自己会合。
刘伟业相貌英俊,看上去很年轻,笑起来很亲切,完全没有他大哥那样的威势,不过,别看他气质斯文,打起架来却比高大魁梧的岳鸿图还厉害,据说以前在全军大比武上拿过几个第一,声名显赫。他跟岳鸿图的作风差不多,把小小的旅行箱往后座一扔就跟顾影要汽车钥匙。顾影当然听老板话,把钥匙给他,自己坐到副驾位,指点着他开出机场,往博鳌驶去。
“六年前我来过海南,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刘伟业看着海口的市容市貌,随口说道,“以前的一些老战友还在部队,有几个调到这里来了,我跟着他们跑到西沙去玩,还一起潜过水,那儿非常美。”
“真的?”顾影有些兴奋,“我打算五一长假的时候去西沙看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去。”
“坐海船不行,你会晕船的,很辛苦。”刘伟业温和地看了她一眼,“五一马上就到,要安排也来不及了,而且马上要到台风季节,危险性比较高,还是等以后吧,我找战友安排一下,你可以乘直升机过去。”
“好。”顾影点头,“我不急,只是想看看南海的景色,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嗯,我会安排的。”刘伟业笑了笑,打开车上的收音机,连着换了好几个频率,看海口的电台都有些什么样的信息。
顾影很安静,除了在岔路口给他提前指明方向外,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刘伟业关上收音机,打开CD,一听便笑了。那是男女声对唱《十送红军》,一首老歌让当红歌星演绎得十分动听。他轻声说:“没想到你喜欢这么老的歌。”
“旋律好听,让人感觉很舒服。”顾影微笑着解释,“我不喜欢那种听上去比较怪异或者太过刺激的歌,头疼。”
“我也一样。”刘伟业笑道,“我一听重金属摇滚就觉得心脏吃不消,还是这种老歌好听,特别是带有民歌元素的老歌。”
顾影笑着赞同。两人一路上谈音乐,谈沿路的风光,就是不谈项目,也没提刘定国。刘伟业没有端着集团大老板的架子,始终和蔼可亲,顾影生性温和恬淡,并不趁机献媚邀宠,言谈举止很自然,车里的气氛一直很融洽,让两人都感觉很轻松。
到了博鳌亚洲论坛会址那里,刘伟业和岳鸿图会合,一起在酒店门外等着。顾影站得稍远,免得两位老板要谈什么不宜她听的话时感觉不方便。
论坛已经结束,不时有人出来,带着大批随员上车离去,门前一直在上演热情握手道别的戏码,十分喧哗。过了好一会儿,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刘定国走了出来,跟在他身边的也有很多人,都满脸堆笑地与他寒暄着,逢迎讨好之意溢于言表。刘定国的神情一直淡淡的,虽然在礼貌地微笑,但看得出在心里保持着距离。
刘伟业叫了一声“大哥”,刘定国便转头看过来。刘伟业和岳鸿图笑着走到他面前,亲热地说:“大哥,我们来接你。”
其他人有些诧异,“这两位是……”
“哦,我亲弟弟。”刘定国轻描淡写地道,“两个都是。”
那些人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人跟刘定国只是关系密切一点,所以才叫他“大哥”,没想到竟然是亲兄弟,于是无比热情地上去与两人握手,一个劲地说“幸会,幸会”。
岳鸿图是独子,对刘定国一直当亲大哥般看待,这时见他当众肯定地说自己也是他的亲弟弟,心里不由得一暖,情绪有点激动。刘伟业是要做生意的,对这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然要认真应酬,便和岳鸿图一起与他们握手寒暄。
刘定国没有参与,很快脱离热闹的人群,独自走到顾影面前,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温和地叫道:“小顾。”
顾影抬手让他握住,有些腼腆地回应,“刘大哥。”
刘定国的声音很低沉柔和,“电脑好用多了,就像是刚刚买来一样,用着很舒服。”
顾影觉得他说出的话仿佛悦耳的音乐,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更加动人,不知怎么的,脸就红了。嗫嚅半晌,她才喃喃地说:“那就好……”
这时正是午后,热带的阳光火辣辣地泼洒下来,将她不施脂粉的素颜映照得莹白如玉,脸上的一抹羞涩使她看上去就像刚成年的小姑娘,没有半点侵略性,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要保护她,不忍心去伤害。刘定国注视了她片刻,这才放开她的手,转头看了看那边仍然在热火朝天地客套的人们,随口问道:“还适应海南的生活吗?”
“没问题,这里挺好的。”顾影连忙回答,“我到哪儿都能适应,大自然总是最美的。”
“说得好。”刘定国赞赏地看向她,“就凭你这句话,我相信你的策划一定很优秀。”
顾影的脸更红了,赶紧谦逊地说:“其实很多主意都是岳总想的,我只是组织一下,写成报告而已。”
刘定国点了点头,微笑道:“你的报告我还没时间看,日程安排得太满,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等到了你们公司,你讲给我听吧。”
“好。”顾影马上答应。
刘定国停了一下,见那边还在没完没了地寒暄,便问她,“你们的车在哪儿?”
顾影也觉得太阳很晒,便带着他走到自己的车旁。刘伟业下车后就把钥匙给她了,她拿出来打开车门。刘定国坐进副驾驶座,顾影立刻去开空调。她一发动车子,CD也自动运行,一个男歌手略带沧桑的声音传出来,“半间屋前川水流,革命的友谊才开头,哪有利刀能劈水,哪有利剑能斩愁……”旋律悠扬动听,是很老的歌《送别》。
刘定国的个子高,他将座椅往后移了移,再放下去一点,然后惬意地靠在上面,闭着眼睛听歌。他的神情虽然淡淡的,但顾影可以肯定他很喜欢这种老歌,便没有关掉,安静地坐着陪他听。
从《送别》唱到《九九艳阳天》再唱到《我的祖国》,刘伟业和岳鸿图才终于脱身出来。一转头没看到刘定国,两人都是一愣,立刻询问地看向他的秘书。那个稳重的男子朝不远处的海马车抬了抬下巴,两人便跟着看过去。
顾影把车窗放下一点,伸出手朝他们晃了晃。
两人有点意外,互相看了一眼,这才走过去,俯头一打量,只见刘定国半躺在座椅上,好像已经睡着了。车里的音响轻轻放着歌,正在唱“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而淡金色的阳光笼罩着车外的世界,更衬托出里面的宁静气息。
两人更是诧异,直起身来低声商量了两句,岳鸿图便俯头凑近顾影,低低地说:“你开车吧,别吵醒大哥。我们在前面,大哥的人跟在你的车后面,注意安全。”
顾影点了点头,神情很冷静,让人看着就觉得放心。
岳鸿图和刘伟业上了前面的吉普,先开出去。顾影无声地放下手刹,平稳地轻点油门,紧紧跟上。刘定国的随行人员上了停在另一边的越野车,跟在她后面驶出去。
顾影这辆车是最差的,但在高速公路上开也没什么,就是速度慢了一点,开得太快的话容易失控。岳鸿图体谅她,一直在前面压着速度,不敢由着性子飙车。刘伟业时常看一眼后视镜,发现顾影的车开得很稳,不由得笑道:“真没想到,大哥竟然跟小顾很投缘。他一向谨慎,从来不跟陌生人这么亲近,更别说在别人身边就睡着了。”
“是啊。”岳鸿图一脸赞赏,“小顾很不错,我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人感觉很平静,就算再怎么焦躁,在她身边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了。以前她在四川分公司,我们对她不了解,只觉得她有能力有才干,而且择善固执,不唯唯诺诺,是个很优秀的人才,所以才调她过来。现在近距离地接触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她那种特有的气质比她的才能更宝贵。她有很强的亲和力,出去办事总会给对方留下很好的印象,受到的阻力就小得多。”
“的确很难得。”刘伟业点头,“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又是独生子女,一部分安于现状,不求上进,一部分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像小顾这样的人不多。大哥看人比我准,既然他都觉得呆在小顾身边很放松,那就肯定错不了。”
“嗯,这样挺好的。”岳鸿图笑着转动方向盘,从一个出口驶下东线高速,开向七仙岭。
以刘定国的身份,自然不能住在他们公司里,既不安全也不够舒适,所以岳鸿图早就在七仙岭的五星级温泉宾馆订好了独幢别墅。这时已近傍晚,也看不了现场,他索性直奔酒店,先吃饭,然后让刘定国休息,明天再谈项目的事。
穿越连绵起伏的丘陵,这条乡村公路不同于高速公路,弯急、坡陡、狭窄,两旁的树枝长出来,将很多路段封锁住,而且不断有各种动物蹿来蹿去,路况相当复杂,岳鸿图把速度降得更低,缓缓地驶过这段崎岖的山路,直到进入中线公路,才把速度加快了一些。
岳鸿图放松下来,忽然想起,“伟业,我订的那幢别墅只有三间房,二楼的豪华套房当然给大哥住,一楼是两个标间,我和你一间,大哥的秘书一间,他的其他随员都住外面的标准间,房间都订好了,本来没准备让小顾在这里住,打算吃完晚餐就叫她回公司,现在看来,好像得安排她也住在酒店里吧。”
“这个……”刘伟业有些拿不准,“先不忙定吧,等会儿看看大哥的态度再说。他对小顾这么亲切,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情形,我都弄不清楚他的意思,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也好。”岳鸿图点头,“大哥一向不近女色,以前那些想找他帮忙的人也带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一起见他,他都只是对人家客气地点个头,连话都不说的,这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刘伟业笑起来,“算了,大哥有他自己的主意,哪儿需要我们安排?”
“那倒是。”岳鸿图想了一下,忍不住问,“伟业,我一直没见过大嫂,也没听你提起过,大哥到底成家了没有?”
“早就成了,不过……”刘伟业长叹一声,“十多年前两人就分开了,那时候我还在部队。听二哥说,大哥和大嫂是我家老爷子跟那边的父母安排的婚事,两人婚前就没什么感情,婚后也都淡淡的,后来,我大嫂确诊不能生育,两人就更没感情了,只是两边的老爷子是老战友,坚决不同意他们离婚,两人没办法,只能这么拖着,算是婚内分居吧。后来,我家老爷子让大哥收养了二哥的孩子,希望大哥大嫂能够因此复合,大哥没说什么,但我从来没见他和大嫂一起出现过。我大嫂也是女强人,两人的事业都忙,别说平时了,就是逢年过节也没在一起吃过饭。我一直没听大哥提过个人的私事,我二姐、三哥也不清楚。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正式离婚,也不敢问。”
岳鸿图很意外,没想到刘定国的私人生活是那样的。他微微皱眉,试探着问:“如果大哥的婚姻状况出现变化,会不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
“不好说,这得综合分析,多方权衡。”刘伟业脸色沉郁,“我不太懂政治,不过,我大哥能有今天,确实做出了巨大牺牲。别的不说,至少他在感情生活上是一片空白,没有享受过什么乐趣。”
岳鸿图的两道剑眉皱得更紧,“你说,大哥和小顾有没有可能?”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刘伟业却一听就明白。想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背景、年龄和生活经历都差得太远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出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是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吗?”岳鸿图略带幽默地说,“至少小顾不是那种浮躁冲动的年轻人,对你大哥的事业不会造成不利影响,再看你大哥今天的态度,这事也不是没可能的吧?”
“你这话可不能在大哥和小顾面前乱说。”刘伟业警告他,“就算大哥不收拾你,小顾说不定要给你递辞职报告。”
“嗯,很有可能。”岳鸿图笑出声来,“你放心吧,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
刘伟业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中线公路两旁的景色,不由得啧啧称奇。暮色中,那些树木、农田、村庄都笼罩在缓缓飘**的烟雾中,远处的青山在云霞里若隐若现,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赞叹,“这里真漂亮。”
“是啊。”岳鸿图兴致勃勃地说,“明天你到万花农场去看看,比这里还要漂亮。”
“哦?”刘伟业一挑眉,“那太好了,就凭这种环境,那个项目也值得做。”
他们两人在前面谈笑风生,而跟着他们的海马车里却一直很安静。顾影在崎岖不平的乡村小路上行驶得很小心,但车本身的减震不如高级汽车好,仍然很颠簸。她担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定国,发现他睡得很沉,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她跟刘定国不熟,前两次见面都只是谈电脑,没有涉及任何私人话题,但她总觉得这个外貌动人而骨子里气质冷冽的男子跟她一样,有着严重的失眠症,似乎用脑过度的人都有这样的顽疾,很难医治,因此能好好睡一觉是件相当奢侈的事。她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驾驶,并且把手机调到振动,就是不希望将他吵醒。刘定国没有辜负她的苦心,一直都在熟睡,这让她感到很欣慰。
从东线高速下来,走了大约两个小时,他们才进入保亭县城,沿着流经城区的一条河驶出去,就进入七仙岭国家森林公园。
七仙岭的得名是因为在一条主脉上紧挨着耸立起七座山峰,远远看去就像七个人站在一起。这里位于五指山南麓,有大片的热带雨林,还有无数温泉,负氧离子的含量非常高,是个天然的大氧吧。近年来,有不少企业在这里建酒店,还有一家在建高尔夫球场,他们一路上山,可以看到很多在建项目的工地。绕过各种各样的温泉池和大小酒店,他们才进入坐落在山腰处的那座豪华宾馆。
岳鸿图停到大堂前,进去办理入住手续。刘伟业下车后便走到顾影的海马车旁,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大哥还在睡。他眨了眨眼,对顾影做了个“别动”的手势。顾影微微点头,就一直坐在那儿没动。
刘定国的秘书过来看了看,也有些意外。他和刘伟业走远一点,有些感慨地说:“老板严重失眠,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每天晚上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睡过了。”
刘伟业对大哥的健康十分关心,向他询问了不少情况,不禁叹道:“大哥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是啊。”曾秘书点头,“我们都很担心,医生也建议他应该好好休个假,可是那么多工作堆在面前,他怎么停得下来?现在能睡就让他好好睡吧,吃饭什么的都不重要,晚一点也不要紧。”
“对。”刘伟业赞成。
岳鸿图拿着房卡出来,看到顾影那辆车没动静,另外一辆车上的人都站在附近,心里就明白了。他走过去看了一下,也对顾影做了个“别吵醒大哥”的手势,见她点了点头,便退到刘伟业身边,诧异地说:“真难得,大哥竟然睡了一路。”
“是啊,那么颠的地方都没吵醒他。”刘伟业有些安慰地笑道,“可能那种歌也起到了一些作用,没想到小顾居然喜欢那么老的歌,回头我给她钱,请她去买些碟子给曾秘书,平时可以放给大哥听。”
“对,这是好主意。”岳鸿图连连点头。
曾秘书也赞成,同时很注意地看了看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年轻女孩,忽然问道:“那姑娘在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可不可以把她调过来,让她做老板的私人助理?”
刘伟业和岳鸿图面面相觑,都有点头脑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曾秘书注意到他们的神情,赶紧解释,“我没其他意思,就觉得老板从来没有这样过,有那姑娘在身边,说不定能让他好好休息,有利于他的健康。怎么?不能割爱?”
“那倒不是。”岳鸿图挠了挠头,“按理说,你这个建议是很好的,为了大哥的健康我们也不会小气,可是,那姑娘是我们公司的策划总监,如果调她去当大哥的私人助理,我估计她不会肯,多半就是一张辞职报告递过来。现在有不少公司想挖她跳槽,她不是没地方可去,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留住她的。如果她不愿意去,我们肯定不能勉强。”
“是啊。”刘伟业也很为难,“说实话,如果大哥希望她去,我是绝对没二话的,不过,总得征求小顾本人的意见,这是勉强不得的。”
“那当然。”曾秘书想了想,“要不然,我跟那姑娘谈谈,看她愿不愿意来?”
“可以。”岳鸿图笑着提醒,“我估计可能性不大。”
“是吗?”曾秘书沉吟片刻,不敢贸然行事,“那还是让老板自己决定吧。”
刘伟业和岳鸿图同时松了口气,都不再提这事,而是轻声商量下一步的安排。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把车子开到别墅那里去。
顾影看着他们上车,便跟着他们掉头,沿着弧形缓坡绕上去。呈螺旋形的绕了两个圈,路旁的三层联排别墅式客房变成了独幢的两层别墅,别墅旁有车库,还有温泉池,树木越来越多,景色也越来越幽深。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庭园灯散发出温暖的橙色光芒,将安静的别墅区点缀得犹如童话世界,有种纯净的诗意的美。
岳鸿图看着每幢别墅的墙上镶着的号码,一直开到别墅区的深处才停下。这里的几幢别墅从外观看跟其他别墅差不多,只是面积稍大一些,温泉池也不是露天的,而是原色的小木屋,四周镶着落地刻花玻璃,相当精致。
刘定国仍然在睡,岳鸿图、刘伟业和曾秘书站在夜色中,都有些不知所措,在叫不叫醒他的问题上讨论了很久。另外两个随员也下了车,都站在稍远的地方,始终保持沉默。
顾影得不到老板的指示,转头看着身边沉睡的男子,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伸手过去,轻轻放到他的手背上。
刘定国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本能地翻过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然后又不动了。他的呼吸轻缓悠长,显然一直没醒。顾影心里一震,看着他修长而微带暖意的手,有些迟疑,又有些不舍。挣扎了好半晌,她才下定决心,握着他的手摇了摇,见他没有动静,又摇了摇。
刘定国的呼吸一窒,节奏变得有些快,随即睁开眼睛。茫然了一瞬间,他便坐起身来,然后才发现自己握着顾影的手。他停顿了一刻,很自然地松开,柔声问:“到了吗?”
“嗯,到了。”顾影温和地解释,“我怕你现在睡得太久,晚上会整夜都睡不着,所以才叫醒你的。”
刘定国亲切地对她笑了笑,“对,应该叫醒我,谢谢你。”说着,他便打开车门,站了出去。
那边讨论半天仍未果的三个人如释重负,一起快步走过来。岳鸿图热情地笑道:“大哥,这里环境不错,很多中央领导都是年年到这儿来过春节的。”
刘定国抬头看了看周围,平淡地说:“我知道。”
刘伟业赶紧张罗,“大哥,让他们把行李拿进去,我们先到餐厅吃饭,然后你接着休息。”
“好。”刘定国微微点了一下头,“我已经休息过了,等下吃完饭,你们可以谈谈要在海南做的那个项目。”
“行。”岳鸿图打开自己那辆车的门,请刘定国坐到后座,然后对顾影招手,“小顾,过来上车。”
顾影便把车锁上,按照两位老板的手势,过去坐到刘定国的身旁。刘伟业坐到驾驶座去,岳鸿图把房卡递给曾秘书,然后就上了副驾位。刘伟业掉头,开车原路返回大堂。
一路上,刘定国一个字也没说,顾影也没有吭声,两人坐得很开,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过任何接触。
餐厅就在大堂旁边,主结构是木栅格子,有着浓郁的海南风情。经过精心设计的灯光将各种洋溢着热带艺术气息的摆件照得纤毫毕现,有种既矜持又热闹的格调。
时间有些晚,餐厅里没什么客人,岳鸿图要了一张十人台,安排刘定国坐在主位上,他和刘伟业在两边作陪。顾影很自觉地坐到刘定国对面的末座上,安静地看着他们拿着菜谱商量要什么菜。
刘定国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温和地说:“你们点吧,我什么都能吃。”
这里的特产主要是河鲜和野味,当然海鲜也很拿手,岳鸿图和刘伟业根据服务员的推荐,商量着点好了菜,又要了一瓶红酒。刘定国的秘书和随员也都来了,几个人分别坐到桌边,立刻承担起照顾刘定国的职责。
这顿饭不是应酬,大家各自随意,不必敬来敬去,顾影不太喝酒,只是意思一下,也没人勉强。她津津有味地吃着大厨们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偶尔转头看看外面的夜色,心里愉快地想着,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刘定国听着岳鸿图和刘伟业说话,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对面的女孩,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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